在曹丽萍的印象里,黄进能虽然在上海有一家洗衣店,可是自己却住在阁楼上,再加上,黄进能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过世了。在台湾的家境应该不会很好?墒堑鹊搅颂ㄍ,曹立萍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起,曹立萍就完全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在台湾居然是一个亿万富翁。
采访:女:我当时觉得印象很深的,就是我很傻的问了他一句,我说我们现在去哪里。他说去家里。我说家是你们自己的家,是不是跟哥哥姐姐在一起。他说不是,是我自己的家。我说你自己还有房子啊。他说有啊,我有住的地方啊。就这么跟他到了家,我一看,这房子不错嘛,挺好的。然后我就问他,这是你自己的房子啊。当时还很傻问他,这是你买的啊。对啊,这是我的房子啊。然后就没做声,后来把东西放完以后呢,我们就直接去了我们在台湾的象王的厂。我说你还有厂啊,然后他就告诉我,他说对啊。我说这个厂是你跟别人一起合作的,还是怎么着。他说没有啊,是我自己的。我说你还有厂啊,又问了一遍。然后跑到厂里面一看,停了一部,他有一部绿色的奔驰嘛。我还说谁把车子,怎么停在这里面。他说这部车是我的。我说你还有奔驰啊。当时可能我大概有问了一百个问题,就是我从底楼开始,进了厂房以后,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开始问题就不断了。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之前他没有告诉我的,我很茫然。
奔驰车、市中区的豪宅、价值上亿元人民币的厂房,所有的一切都让曹立萍感到茫然无措,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台湾,自己的丈夫不仅有钱,居然还是企业界的名人,在台湾,曹立萍的丈夫黄进能不仅是台湾洗衣协会理事长、台湾机械协会会长,而且生产的象王洗涤用品在台湾销量稳居前五名?醋抛约旱恼煞,曹丽萍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结婚一年多了,为什么丈夫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呢?
采访 :女:我其实当时时候,又惊喜然后又生气那种感觉。那惊喜,惊喜在他拥有那么多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我就觉得他狐狸尾巴藏的挺好的。然后生气是生气在哪里,就是说说结婚都一年了,然后我是生完宝宝以后,才去台湾的。我就觉得,你有必要跟我隐瞒那么多东西嘛。我就觉得挺奇怪的,我当时心里面是在想,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不告诉我这些,还是什么原因啊。
男:我觉得我这个老婆,非常非常的可爱。她也不问,她也没问什么,你说我去跟她讲,老婆,我家里还有什么什么。我不可能这样嘛,对不对?这样反而人家觉得说,你这个人可能现在是怎么样怎么样。何必呢,我不是说要一直在,我先讲我是怎么样怎么样,没必要的。我不是说,因为她从来也不问这些事,包括我现在说,我身边有多少财产,她也都不问的。
女:你能想像一个人就是说,在台湾有奔驰320,跑到这边来骑自行车, 你能想像吗?想像不出来吧。
按照黄进能的说法,结婚以后,妻子曹立萍从来就没有问过他在台湾的财产情况。在他看来,两个人已经结婚了,也迟早要回台湾,他在台湾的情况,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他没有必要向妻子炫耀自己的财富?墒腔坝炙祷乩,像黄进能这样的亿万富翁,为什么在上海要住在一间不到六平方米的阁楼里,骑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呢?难道黄进能是故意在装穷吗?他一个在台湾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来开一家小小的洗衣店呢?面对妻子的质疑,黄进能终于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小时候,黄进能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过世了,从19岁开始,黄进能当过洗涤剂工厂的工人,也曾经提着自己研发的洗涤剂在台湾的大街小巷沿街叫卖, 20年的时间,黄进能靠着卖洗涤剂,有了自己的车子、房子和工厂,他也成为了当地的亿万富翁;平芤部及涯抗饷橄蛄俗婀舐。1997年,当黄进能向家人提出要到大陆发展时,却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
采访:男:今天如果我黄进能,象王在台湾做的很烂,当然他们说,你一定要去,去那边,你还有机会。但是我不是啊,我在台湾非常好,我什么都有啊,我也不缺钱啊。也不是说我有一屁股的债啊,我天天都是过的非常好。我自己每天出门什么还是怎么,都有奔驰的。所以应该过的非常好,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反对,你不是做的不好。但是他们不了解我的心,因为我是要让象王永续经营。
作为台湾地区洗衣协会的代表,黄进能曾经几次到祖国大陆进行考察,祖国大陆庞大的市场空间给黄进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坚定了黄进能到祖国大陆投资的决心;平芤ゴ舐降南⒃诘钡卮,一些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了。一些人甚至说,黄进能在台湾破产了,所以才要跑到大陆去。
采访:男:我刚刚过来,你看象王可能要倒闭了,他把所有的资金全部往大陆那边去,大陆那边去投,所以那时讲的是很难听的。包括我一些朋友,他们现在都还在,都还在,你看,那候,你的亲戚,你的哥哥,你的姐姐。一直说,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在台湾就是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去那边,干吗啊?所以,那时候,他们一直一直在说我,就是不让我来,非常反对。
家人的反对,朋友的不解,都没有打消黄进能投资大陆的决心,1997年,黄进能带着一批象王的洗涤产品和为数不多的资金,一个人来到了上海。他要证明给那些曾经反对和嘲笑过他的人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为了节约资金,黄进能买了一辆自行车,整天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推销他的洗涤产品。尽管黄进能付出了加倍的努力,可事情远远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顺利。在台湾畅销的象王洗涤剂在上海根本没有名气。几个月下来,黄进能带来的钱花了不少,可洗涤剂却一瓶也没有卖出去;平懿坏貌幻媪僮帕街盅≡,要么继续留在上海打拼,要么收拾行李回台湾去。
采访: 如果我今天不成功,再回去的话,这个脸没地方摆,所以我就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做到比在台湾的象王还要大,一定要大,我甚至还有一个,一定要做到股票上市,这个对我是一种非常强烈强烈地这种定位,我一定要做到。这个不是梦,绝对会成功的。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黄进能用剩下所有的资金在上海法华镇路,开了一家象王洗衣店,他自己也由酒店搬进了洗衣楼上一间不到六平米的阁楼里。这间阁楼即是黄进能的住所也是他的办公室。
采访:来这边没有多少资金,还是要集中活力,所以我就搬到这里,这里是我放衣服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床,其他还有一个挂衣服的地方,上面就是放一些我的个人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刚刚来的时候就是一定要比较刻苦
为什么要住阁楼,因为我每天要教他们洗衣服,每天还要办公,还要推销业务,什么都是我自己,我没有叫一个经理过来,一个干部过来,全部里里外外,什么都是一个人。
黄进能的努力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由于洗衣价格偏高,洗衣店的顾客寥寥无几,员工也不熟悉洗衣店的业务,由于员工粗心大意,没有仔细检查客人的衣物,一条破损的领带让黄进能一下子赔了3600元人民币。与此同时,台湾的家人也不断要求黄进能回台湾去。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黄进能为什么放着台湾优越的生活不过,非得到上海去受罪。那段时间,黄进能忙里又忙外,可换回来的依旧是生意的不景气和家人的责难。
采访:这一些人,又是管理,管了也不好,就是叫他们怎么做,他们都是讲一讲,有做,没讲。又回来,我觉得好累。又是家里那边的人,都不谅解。所以我这样再搞下去的话,真的,我会整个人会崩溃。
甚至到半夜时候,自己就眼泪不知不觉在流。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自己安慰自己,我一定要战胜我自己。
我黄进能能够战胜自己吗。这个才是重点。今天如果没有办法,战胜到自己,就包一拎,这就回去。为什么我宁愿能够屈服下来,住在阁楼上面,因为我要打一场非常长远的仗。
就在黄进能在上海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曹丽萍。曹丽萍的到来,给黄进能带来了无数的快乐,也让洗衣店的工作步入了正轨?啥杂诨平苤暗木,曹丽萍毫不之情。于是才发生了到台湾后,曹丽萍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居然是亿万富翁的一幕。
为了事业,自己的丈夫居然放弃了在台湾富足的生活,到上海住阁楼、骑自行车。一切从零开始。听了黄进能的解释,曹丽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尊敬自己的丈夫了?墒且跹焉虾R患倚⌒〉南匆碌攴⒄蛊鹄,达到甚至超过台湾象王企业的规模;平芤渴裁蠢词迪炙闹械拿蜗?从零开始的黄进能究竟能不能在上海再次成为亿万富翁? 曹丽萍也不知道,只有黄进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黄进能在法华镇路的第一家洗衣店不大,店面有60多平方米。进门就是柜台,柜台的后面是用来洗衣的设备。整个店面连房租带设备和装修黄进能一共花了40万元人民币;平芤肟空飧鲂”韭蚵衾词迪忠谕蚋晃痰拿蜗,似乎不太可能,开一家洗衣店能成为亿万富翁?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天方夜谭?苫平芸瓷先ト词且环判氖愕难。
采访台商黄进能:我做洗衣,从到现在,已经快要到30年了。我有那一种把握,来改变整个的洗衣产业。为什么有那种把握,因为我了解的非常澈透澈。包括洗的方面,包括处理,包括环保方面,应该我可以讲说,一个行当要像我这样做到将近30年,我觉得没有几个。所以我才有那一种自信。
黄进能觉得自己没有说大话,他充满信心是有原因的,在考察了大陆的洗衣市场后,黄进能发现,虽然大陆有许多洗衣企业,可是其中一些洗衣企业处理污渍的水平并不高,一些特殊的污渍根本没法处理。另外,一些小本经营的洗衣店中使用的洗涤剂并不规范,一些洗涤剂甚至会污染周边的环境;平苄睦锩靼,他的洗衣店要想在大陆迅速发展起来。就必须研发出既能清洗各种污渍,又要十分环保的洗衣产品。从那时开始,学化工出身的黄进能只要一有空,就会待在仓库改成的实验室里,摆弄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化学制剂,一弄就是一整天。就连晚上回家也不休息,一头扎进洗手间里继续做实验?勺鍪笛榈氖虑,黄进能的妻子曹立萍毫不知情。时间一长,曹立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采访:那我总觉得,在洗手间可能就是那个方便或是怎么样的,便秘怎么样的,我还在想这个问题。结果时间越来越长,有一回甚至是一宿,整整一个晚上,有一次。我第二天早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当我跑到洗手间的时候,就很正常那种场面嘛。就是台子上还是放着化妆品,我就问他,你一个晚上没睡啊。他说没有,我稍微眯了一会儿。我说你在干吗啊。他说,我没在干吗。我说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发现好几次了。你是不是觉得打电话,或者你发短消息,你不方便。你不方便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到其他的房间嘛,对不对?你也别老躲在厕所,厕所的味道有那么好闻吗。他也不说,他就说,你放心吧,没这样的事情。
采访:有时候睡到半夜就起来,就自己在那边悄悄弄,是这样的,我不可能,老婆,我要起来,我要干吗,我不可能去跟她讲的。是这样的,所以她会觉得,这个人怎么那么怪,怎么不睡觉,不知道在干吗,以为我是外面有这个小秘。
一段时间以后,黄进能还真的研发出了几种全新的环保洗剂,不过这些新产品的洗衣效果如何?会不会伤害衣服的面料?使用的剂量该多大?黄进能也没有把握。如果贸然地将这些新产品拿到洗衣店里使用,那就有可能把客人的衣物洗坏?墒钦庑┬虏酚直匦朐诓煌路拿媪仙鲜匝;平芤徊蛔龆恍莞纱嗄米约旱牧齑銎鹆耸笛。很快,领带就全部用完了,他又开始打起妻子高档服装的主意了。不过,黄进能还是没有告诉妻子曹立萍事情的真相。
采访黄进能妻子曹立萍:再接下来,就是我的衣服开始慢慢的减少。就是我自己的衣服慢慢的减少了。有的时候要穿一件衣服的时候,比如说我比较喜欢的那件衣服, 而且就是觉得自己的价格也蛮贵的,就是比较好的那种衣服。要找,找不意见了。找不见了,我第一个问题就会说,我的衣服放哪儿了,然后就在那儿到处扯什么的。他也不跟我说。直到有一回,我觉得衣服明显的这么一二三四五没有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就跟他说,我说咱们两个谈一次吧。我说你外面找的小秘是不是身材跟我差不多啊。我说你还认识品牌啊,认识牌子啊,你把那个衣服老往外拿。
采访黄进能:实验,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不一定会实验好还是坏。这个我要怎么讲,到时候我去跟她讲,老婆,我要拿你一件很贵重的衣服来试啊。她一定说,不行,对不对?所以我就是拿来,觉得我这个药剂配哪一种面料,哪一种的衣服,我是这样配的,我也不知道哪种,因为这一些都是要尝试看看。我这一个配的药方,我是怎么来处理,怎么来洗的。
其实,细心的曹立萍造就发现黄进能有些不对劲了,平;平艿某纳懒齑际遣芰⑵既ヂ,也是她亲自为黄进能搭配好的?墒,曹立萍发现丈夫衣柜里的领带全都不翼而飞了,最奇怪的是,一连好几天黄进能不管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打着一条同样的领带。曹立萍实在忍不住了,她决定和丈夫摊牌。
采访曹立萍:我个人觉得,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不要说拐弯抹角的。然后我就跟他说,我说你说吧,我什么都能够承受,没问题的。然后他就说,我现在在研究一些新东西,因为现在新的面料不断的在出来嘛,他说我看你买的那些衣服,面料都挺奇怪的,然后上面的,怎么样的乱七八糟的,他说我想研究一下。我听了,就傻掉了。我说你研究,你在厕所你可以研究那么久,甚至可以一个晚上。他说有些东西,他坐下去了吧,就停不下来。比如说这个配方他下去了,然后他得等它起化学反应,然后再抹在衣服上。然后衣服清洗以后,怎么样一个过程就这么,他不能做这个过程,一做他就迷上了。我后来说,你可以跟我直接讲。他说我怕你这个衣服挺好的,因为你自己也说挺贵的,他说我也挺怕的,跟你说了以后,怕你说我。另外一个,他说我在洗手间做,又不妨碍别人。因为有灯光,有的时候有点味道什么,不妨碍别人,知道吧。然后我听了以后,觉得蛮不好意思,觉得差一点为了这个事情,两个人翻脸了。就是觉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后来才觉得,原来是这么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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