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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寒冷來得有點兒早的冬夜,心被溫暖著,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一部叫做《城•事》的電視劇。
以往,遙控器握在手中,攥出了汗也難以找到多看幾眼的電視劇,生編硬造的故事,遠離生活的矯情,熟悉到比身邊的人還讓你審美疲勞的幾張明星面孔,不禁浪費著時間還令人心生厭煩,恨編劇不才,罵投資方瞎了眼,怪電視臺白白地浪費了國家資源。直到看見《城•事》,才找到了希望。偏愛《城•事》,就像偏愛素面朝天、粉黛不施卻嫵媚自在、麗質(zhì)天生的紅顏。這是一部沒有槍手助陣、沒有名編名導成就、沒有大腕明星出演就寂寞登場的電視劇。不寂寞的,是它緩慢卻長久的回響,意蘊悠長的回味。
究竟《城•事》里有什么,能讓人看時為之傾倒,思之久久縈懷不去?“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是古人傳承下來的閱讀快感。當手捧清茶一杯,全神貫注盯著屏幕看《城•事》的時候,竟也同樣地產(chǎn)生了一種靜靜地閱讀的快感。一時弄不清,它是電視劇中的文學呢,還是文學中的電視。克谝淮畏浅G逦厥刮铱吹,文學與電視劇之間的界限是如此的模糊,雅俗兩種藝術(shù)形式,在這里是如此地高度統(tǒng)一和相互滲透。這種模糊感,在制作者一方,是一種境界;在觀眾的一方,是一種享受;在評論家一方,應該是一種發(fā)現(xiàn)。在播出方,無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勇者——就像當年的《空鏡子》、《激情燃燒的歲月》、《士兵突擊》不被看好一樣,《城•事》經(jīng)歷了同樣的被冷落后,才落戶山東、河南衛(wèi)視。
在緋聞、噱頭、大腕充斥的娛樂圈,《城•事》是寂寞的,從小說的出版到電視劇的開機,她都顯得過于靜寂,靜寂得讓人覺得她生不逢時、必然早夭,然而她不僅活下來了,還如此的活色生香,不像先天不足,倒似底蘊深厚。
終于明白,《城•事》所有,是中國電視所無!冻•事》所無,是中國電視當棄!冻•事》所向往,該是中國電視所祈望。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城•事》的寂寞登場、回味悠長,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城•事》里,有一本堪稱一劇之本的耐讀的小說。耐讀的文本,是一部耐看的電視劇的乳母。乳母的身體健康與否,直接關(guān)系嬰兒的體質(zhì),她是浮躁年代平靜率真的作品,真摯的筆觸、淡淡的感傷、平實的生活,以含淚帶笑的人文關(guān)懷精神,來緩釋生活的重壓,字里行間流露出寫者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你可能遭遇不幸,但你仍可以樂觀而達觀地應對這一切。我們國家年產(chǎn)上萬部、集的電視劇,大多犯有先天不足、奶水供應不足的疾病,后天再補,也不會見效。曹克佳編劇有方,更多是她本人和她的作品一樣,不飾張揚,不慕虛榮,潛心為文。
《城•事》里,有一本中國電視劇美學手冊。它告訴我們什么是我們民族電視劇的美和美學原則。這種美,有別于歐美電視劇,也有別于日韓電視劇,它是中國傳統(tǒng)詩詞、小說、音樂、戲劇、繪畫、建筑等諸多藝術(shù)的集成和薈萃,并用現(xiàn)代媒體的器械加以非器械化而是充分人性化的表達。正像任何一種藝術(shù),都不可避免地要成為一個特定民族的神經(jīng)末梢和感官一樣,它也必然要表露一個民族的心性、氣質(zhì)、情感和格調(diào)!冻•事》的含蓄、蘊藉、沉穩(wěn)、空靈,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味兒。捧之,猶如晶瑩光滑的瓷器;撫之,好像溫潤明潔的美玉;聽之,宛若清泉流淌的古琴;望之,又似古色古香的卷軸。對于一部現(xiàn)實題材的電視劇來說,充實容易空靈難,而做到既充實又空靈,則是難上加難。《城•事》在這方面,可做范本。
《城•事》里,有一個中國電視人的宣言。這是一個電視人捍衛(wèi)電視藝術(shù)本身的尊嚴和純潔的宣言。它比《城•事》的藝術(shù)成就和所達到的高度,更值得我們興奮、喜悅和振作。50年的中國電視史中,有許多長存我們記憶的經(jīng)典作品,也有許多杰出的電視藝術(shù)家確立了不朽的聲名。然而更多的作品和更多的人只能作為匆匆過客一閃而過,既留不下足跡,也留不下威名,這倒不是因為藝術(shù)的才華絕無僅有,只是由于人各有志,并不是每個人都把精力和才能用在適當?shù)哪康纳。我們不能說那些所謂的歷史劇、青春劇、言情劇、行業(yè)劇等等,都無足可取,但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我們的屏幕垃圾實在是太多了。如今,在商業(yè)潮流、金錢至上的潮水上漲的時候,誰還愿意死死抱住藝術(shù)這根柱子,像春秋戰(zhàn)國時不識時務的尾生一樣呢?然而,今日之尾生終將以他的新生面對一個新世界。
空谷幽蘭般的《城•事》里,還有些什么呢?還是由你自己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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