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6月与重庆同时获批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后,一直相对低调的成都,出人意料地先于重庆拿出了详尽的综合改革整体方案。7月29日,成都市委市政府正式下发《关于推进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下称《意见》)。至此,外界揣测已久的成都综改试验区面容基本清晰。
昨日,中国社科院农村所研究员党国英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在各省均已将城乡统筹概念提上重要日程的情况下,成渝能在城乡统筹中走多远多快,是否将成为标本式的城市,一切“尚需观望”。
“全域成都”着眼一体发展
此前,重庆市委书记汪洋曾表示,“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不可能只有一个方案,40个区县情况各异,模式应各不相同”。这正好印证了为何重庆方面虽然陆续有土地流转、城乡均等的改革方向出台,却一直未见整体规划。但成都则显然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意见》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即为“全域成都”,意为成都将着眼于推动市域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一体发展。
之前曾有消息称,重庆已启动取消乡镇政府的试验,将目前我国普遍采取的五级政权体制结构简化为四级,成都在《意见》中也对此有所涉及!兑饧烦,成都将积极探索简政放权的思路和途径,积极推进撤县(市)建区工作。同时探索乡镇党政“一肩挑”,适时进行乡镇区划调整和撤乡镇建街道办事处、村组合并和撤村建社区,强化农村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
推动农村集体土地资本化
城乡统筹概念源于十六大报告。此后,从2004年至今中央一号文件已连续四年锁定三农问题。各界普遍认为,成都和重庆之所以能在竞争激烈的“新特区”申报中脱颖而出,正是因为两地提出的城乡一体化思路契合高层意图。
在最为敏感的土地政策方面,此前重庆已正式出台政策,允许以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出资入股设立农民专业合作社。成都在《意见》中迈出的步子相对保守,仅明确将积极推动农村集体土地资本化,进一步探索集体建设用地使用权流转办法和健全农村房屋所有权登记流转制度等,对于农业用地的流转则还尚未提及。
基层民主尝试是亮点
此外,《意见》最大的亮点来自基层民主的尝试。成都将全面推行乡镇党委书记和村(社区)党组织领导班子成员公推差额直选,逐步向学校、医院、企事业等基层党组织延伸,并进一步健全质询、罢免、目标考核、民主评议等约束和激励制度,积极探索优秀村(社区)干部进入公务员队伍的途径和面向社会聘任村(社区)专职党务工作者的办法。
户改试点城乡统一户籍管理
农村人口流动已明显加速的四川正试图从全省层面,解决城乡二元结构。据了解,6月成都和重庆获选新一批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之后,四川省也在省内确立自贡、德阳、广元三市为省级城乡统筹改革试点,并要求其各自制定城乡统筹改革方案,当中最为重要的层面即打破城乡二元结构。
根据本报记者获得的自贡市委、市政府《关于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意见》,深化户籍管理制度改革被放至核心位置。当中明确提出将取消农业和非农业的户口划分,到2008年全面实行以实际居住地登记户口为基本形式,以合法固定住所或稳定职业为基本落户条件的城乡统一的户籍管理制度。进城镇落户农民在就业、子女入学、医疗、社保等方面享有与城镇居民同等待遇。
拟建农村资金互助社
今年年初,银监会曾高调出台政策,下调农村金融机构的准入标准,试图以此破除农村金融对整个三农发展制造的瓶颈。在成都的《意见》中,也明确提出将发展地方金融机构,争取建立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和农村资金互助社,同时探索建立农业保险体系和农业灾害转移分摊机制。
-对话
“城乡综改应充分考虑农民需求”
新京报:成都出台的方案里,你比较关注的是什么?
党国英:乡镇党委书记和村党组织领导班子成员差额直选这个很有意思,过去乡镇一级领导选举任命的成分很重。但是,目前从方案里还看不出来选举的模式,农民到底有多少投票权,投票是否有效,现在都还没有把握。
新京报:农村集体土地资本化是否可以让农民获利?
党国英:土地资本化这个方向是对的,我对于集体建设用地也没有什么担心,真正担心的是农业土地的流转。我为什么反对重庆的土地入股?因为,土地承包权流转能解决农业效率和规模的问题,入股之后所有权不归自己了,风险怎么控制?我认为农民不会支持这个政策。
新京报:撤县设区你怎么看?
党国英:这个全国都在搞,深圳之前就曾经宣布,所有农民都变为居民了。但是我们知道在保障制度没有很好建立的情况下,土地是农民的生命线,一下子全部撤县设区意味着所有土地都归政府所有,这样不能就业的农民应该怎么办?据我了解,很多农民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增加收入,并不是有没有居民身份。不是所有农民都愿意放弃土地进入城市。
新京报:所以还是需要打破城乡二元结构?
党国英:对。但需要注意的是,很多所谓撤县设区、城乡一体化的城市其实是个假象,因为城市内部其实还有一个二元结构。如果上亿农民务工者从农村跑到城市,过的依然是边缘化的生活,城乡一体化就只是空谈。
“成渝化竞争为合作需中央协调”
新京报:为什么成都会比重庆先拿出一个系统的改革方案?
林凌:成都对于城乡统筹的改革在2003年就已经开始,基础比较好。从成渝的差异来看,两地城市的规模和经济实力来讲相当,但是重庆是大城市带着大农村,再加一个大库区,700万城市人口带2500万农村人口,压力非常大。而成都是一个大城市带一个大郊区,总人口也不到1200万,城市和农村人口基本相当,压力比重庆要小很多。
新京报:这个方案总体的思路是怎样的?
林凌:基本思路还是把成都做大做强,这样才能有经济力量实现城乡统筹,过去四年的经验被证明如此,成都财政四年共拿出了123个亿来支持农村,这没有一个大城市是不可能达到的。
新京报:成渝两地应该怎样避免在各自改革方案下恶性竞争?
林凌:这正是目前大家普遍关心的问题。目前,产业重构在汽车和钢铁行业上都已经比较明显,比如四川的钢铁工业是很强的,但是重庆的汽车公司反而舍近求远,用宝钢的钢铁。
新京报:解决的途径在哪里?
林凌:两地需要沟通,但是中央层面的协调也必不可少。
据我所知,国家发改委关于成渝经济区的规划编制已经在做,两地都在积极准备,明年上半年应该这个规划就可以出台。
(记者李静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