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中国文学史专家陆侃如当年在法国答辩，一位导师问他：“《孔雀东南飞》中为什么不说孔雀西北飞呢？”面对这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陆侃如引用《古诗十九首》中的句子从容答道：“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苯衲旮呖汲杉ń蚁�，再次出现“孔雀东南飞”的景象，只是原因不再是“西北有高楼”，而是“东南有乔木”。据报道，北京文、理科高考第一名都参加了香港科技大学的面试。
今年8所香港高校内地累计招生将超过1300人，“八校联军”抢滩内地，得到学生和家长的热烈回应，有媒体称“香港大学可能将内地名校扫为二流大学”。事实上，内地的一些名校此前由于地理上的隔离，还没有感受到足够的压力，在学生录取上更是属于“卖方市场”；如今“八校联军”使得内地名校从随意挑选学生转变为被学生挑选，“买方市场”的格局初步显现。
由此始，高校之间的竞争不再是名校与非名校的竞争，而是名校与名校的竞争。前一种竞争对名校构不成挑战，反而容易使得名校缺乏自我反思，拥有一种“惟我独尊”的幻觉；后一种竞争却更为残酷也更为有效，学生用脚投票比任何大学排行榜都更为有力地说明着一所名校是否名副其实。
在“买方市场”里，香港高校究竟占据了哪些优势呢？已经有不少论者指出他们在招生上对能力的强调，在教学上与国际接轨，而大学所在地香港也提供了各种机会。在我看来，除此之外，香港高校的校园文化也是至关重要的“卖点”。大学不仅是知识和能力的培养，更对人格的养成具有关键性作用，否则它只是职业技术学院而非大学。而人格的养成不是在课堂上学习而得，而是在校园的日常生活里熏陶而来。
早在去年高考时，香港大学教务长就指出：若是只求读书来港，完全不打算参加课外活动的“书呆子”，不会收录。今年香港大学学生事务总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又指出：“港大强调宿舍不是单纯住的地方，它是一个文化的聚合�！毕愀鄹咝＠锏拇笱皇且运悼贫且宰∷耷蛭贤ノ�，这也说明他们在校园学习之外对校园文化的重视。各种学生自主组织的社团和活动更是可以展现各种能力，我曾经去香港一所大学参加学术研讨会，适逢该校校长换届，新任校长、一位海内外著名学者在广场上接受学生的质询。后来又看到内地高校发展学生信息员、监督学生是否上课睡觉等等，这两种高校放在学生面前以供挑选，选择的结果可想而知。
香港高校内地招生改变了此前全国高考的格局，这种冲击可能不亚于此前的种种高教改革。值得特别指出的是，此前各方在评价一所大学时都会把历史因素放在重要位置，甚至视历史悠久为名校的充分必要条件。历史对一所大学确实很重要，但是如果以此为由拒绝改革将会适得其反。1991年成立的香港科技大学如今已经成为国际知名学府，内地在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和高水平大学的过程中恐怕不能忽视它的经验。从“买方市场”回到“卖方市场”已经不太可能，如何提升自己，以在“买方市场”中脱颖而出，这才是内地名校需要应对的核心问题。
【来源：新京报；作者：王晓渔(上海学者)】
